伶伦原来不叫伶伦。只是因为。
“那,从今天起,你就叫伶伦好了。”
那个眼里装着一只机械眼的男人把幼小的她抱在半空,笑着对她这么说到。
于是她就叫了伶伦,这个不明所以的名字。
她不完整。
这件事她一看男人背后的镜子就知道了这事。
她的半张脸覆着金属,上面有细密的纹路,并不难看,反而有种奇妙的美感。
“早叫你把她脸用皮肤覆盖上了,女孩子变成这样真是可怜呀。”
说话的明显是第二个人。
那是她后来一直憧憬向往的家人。
很久以后,她再想起当初,都不禁怀疑。
是不是第一次见面就被征服了。
因为那人把她抱住时,她感受到的温暖和心疼,好像生平以来都是头一次。
那人蹲下来把愣愣站在地上的她抱住,她嗅到那人身上的香气。
最开始,她只知道那是个女人,从触感和香味来看。
之后那女人好好探查了她身体,确定毫无异状后,转而把她交给那个男人照料。
但是,好像还忘了什么………………
对了,那时自己因为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对待,感受到一种陌生的强烈的情绪。
连话也说不出来。
可最后还是爆发了,在那女人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。
“不要走…………让我做什么都好…………请不要走……”
自己那时居然哭着拉住那女人,请求她不要离开。
有些人一旦离开,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,更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了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虽然不知道那么小的时候为什么就懂了这个道理,但是现在想起来。
「果然还是好丢人呐!!!」
伶伦想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那女人倒是很镇定。
“女孩子哭哭啼啼成何体统,光是哭就可以留着谁的话,我也就不必在这里了!”
小女孩愣住。
然后是更加剧烈的嚎啕大哭…………
那时年幼的自己又怎么会理解这句话,只觉得刚刚慈祥的女性突然严厉起来,而且不留情面………………
现在会不会被抛弃?未来又会如何?
就是处于这样不安而且害怕的状态。
——————
「那死老太婆,不会让着点孩子呀?居然跟个孩子较真,哼,活该。」
伶伦想。
——————
活该什么呢?
当然是后来面对这样的小女孩束手无策,忙手忙脚又别无办法。
陷入尴尬又没办法这样的状况这件事了。
那男人一开始好像就决定不插手这事了,转着一只发着红光的机械眼看戏。
哪怕那女人瞪了他好几次,他都执意在一旁看笑话。
女人又是于心不忍,倒是没将不讲道理的小女孩丢下逃走。
后来知道,那女人不止是这次,以后的许多次。她都亲眼看到那女人只会勇敢前进,从来都不后退。
非常地让人着迷,那种魄力。
“武曌,据说小孩子都喜欢好看的东西。反正你手头不是有很多好东西吗?”
“送一两件东西给这孩子当玩具,她说不定就不哭了哦~”
最后还是那男人看不下去,给武曌出了条计谋。
原来她叫武曌。
小女孩知道了她的名字。
后来武曌塞了她一个白色面具,戴上正是合适大小。
“武…………武曌。”
说的第一句话,却还是有点生涩。
“叫姐姐。”
武曌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扯着她的脸。
后来伶伦才知道那是她生气的表现。
“武曌……姐姐。”
她学乖了。
“姐姐还有事,就先走了。”
“如果,你真想和姐姐一起生活的话,那就等我一个月吧。”
“一个月以后,我会再来。”
摸了摸她的头后,红色的衣裙转身离开,消失在了门里。
这时她才有空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。
这是个很恐怖的地方。
手术室和机械工厂混合体的感觉。
有手术台,有巨大的机械爪和散落一地的各种机械零件,手术台上有切割下的血肉。
是个让人会有各种不好的联想的地方。
不知道为什么,她很害怕,却像被什么堵住,表现不出这样的情绪到脸上。
“啪~啪~啪。”
这时响起了拍掌声。
她转过头去看那个男人,他示意她跟他走。
“这地方可不适合女性待着,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聊吧。”
或许因为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。
大概是值得相信的吧。
这么想着。
她点了点头,并顺从地跟了上去。
那时她身上一身白色的病号衣,手里抱着一张白面具。
和女性这个词其实还是有些差距的。
后面男人带她到了一个庭院,有很多机械仆从,还请她喝了热可可。
好得让伶伦对他提不起戒备心。
后来,貌似和她交代了一番她缺失了一部分记忆和一部分情绪这件事。
但伶伦觉得没什么,她觉得这样不妨碍她的生活,倒不如说很方便吧。
比如后来和其他机械人学家务时,打碎了东西,刺到了手,淋湿了衣服。
都不妨碍她干活,而且主人也不会打骂她,不管她创下了什么祸事。
她隐约感觉这样是比过去好过太多的日子。
所以她没有向主人询问自己的过去,既然主人并未说起。
成为了一名仆从的她,安心认了那个男人做主人,在这里生活着。
顺带也知道了那男人的名字,波多里格斯。
不知为什么,波多里格斯工作完以后,偶尔接过她端来的咖啡,望着伶伦的眼神。
会让她感到愤怒。
她知道那是一种名为怜悯的情绪。
她不想被怜悯。
所以她把整壶咖啡从他头上灌了下去。
他那副样子倒是特别有趣。
波多里格斯倒是会这种时候会感到惊喜,然后挠挠头,和伶伦说自己要去洗浴。
伶伦觉得他才有病,不仅不再感到生气,落汤鸡似的样子还看起来特可怜。
这样平静着,也吵闹着,一月时间很快便过去。
后来她平时也戴上了面具,因为波多里格斯说脸部的人肤覆盖影响机械性能,不如戴上面具还要正常些。
“而且,武曌手里可没有废品,不管有什么用,戴上总是没坏处的。”
他这么说,后来证明也是对的。
“我来了,你可考虑清楚了?”
还是衣袂飘飘,一身艳红的她。
“嗯。”
那时还略带紧张和些羞涩,站到武曌面前,还不住回头往波多里格斯主人那看。
“主人说,跟武曌混,绝对吃不了亏的。”
一句让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复杂。
“姑奶奶,别照说啊…………”
“波比多里格斯,主人都叫上了,你对这孩子做了什么呐,孤可是很好奇呀~”
“等等,冤枉,绝对是冤枉。”
一顿暴揍后,武曌还是带走了伶伦。
“走了不代表不可以回来,伶伦的身体还要调整,每半年必须回来一次!”
走出一些距离,才听到这些话语。
伶伦突然有些舍不得这个主人,他对她,其实也不赖。
武曌看向她,脸上是询问的神色。
伶伦的小手握紧了武曌的大手,作为回应。
武曌笑笑,就带起她,飞向自己的居处。
后来的日子,大半就是在跟武曌厮混。
武曌懒在家里的时候,她就负责武曌的起居家务,陪她聊天说话散心。
偶尔,武曌会邀她到床上,抱着她讲自己盛唐时的故事。
偶尔一时兴起,还带她去练武,后来伶伦自己兴奋地到处试拳,惹上了铁板。
名为三丧的奇怪组合擒住了她。
后来是武曌抢回她的,只是从此不再教她武术,也不讲那些义薄云天的豪杰故事。
还有什么好讲的呢,到了伶伦十三四岁时,她和伶伦说爱情。
她自己的爱情故事。
大抵是被一个家伙的混蛋老爹看上,然后他老爹死后又当了他的皇后。
假意和他不合,却暗里帮他清除异己,整顿国事。
他将死时,驱散旁人,握着她手说。
“我许你家国安定后,便还你清白名分,和你共度良辰,但已经来不及了。”
“我死后,国家便交给你了。安定下来以后,你会来找我的吧。”
“如若不来,到时我在去寻你就是。”
“绝不要像这辈子,遇到你时已经太迟。”
她安静握着他手,听完,看他咽下最后一口气。
直到后来出去向大臣宣布死讯,脸色都那么平静如常。
也不怪有人说她冷血无情,后来都反对他,觉得她对皇帝无半点情意。
可是,真的没有吗?
如果真的没有,她就不必劳累费神去悉心治国,何不学后来那个叫慈禧的女人祸国殃民…………
只是为了坐稳在金台龙椅之上,她就不能只当个女人,只能是无上的领导者。
领导者,是不该被感情左右的。
后来,她上了火车,待在这里等人…………
直到现在。
她还常常不能从皇帝这个角色脱出身来,简简单单做个女人…………
“那,怎么才算是女人呢?”
武曌手拢过她的青丝,咯咯笑道。
“等你遇见一个你喜欢的男人就知道了,那个让你心甘情愿去只做个女人的男人。”
伶伦并没有听懂。
但她也不去问了,只把疑惑留在心里。
后来她长到十六七岁,武曌也不一直留她在自己这里了。
只在必要时唤来了。
后来某天那个少年到来,也并不是喜欢…………
可是他讲到自己要拼命去求份爱情,让她感觉,有些意思。
但是爱情求得那么简单不是没意义了嘛~她就给他增加了一点难度。
谁知道他那么弱,火车上都没有比他更弱的了。
但是也没有他这么不服输的。
说到底,还不是曌姐姐没事对那少年那么关心惹得自己不舒服,话说她后来也唬着我喊她主人了…………
是不是忘了我也曾喊她过姐姐呢。
呼………………
“千川,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。”
哦,是不是忘了讲这“乐神”。
伶伦握着玉笛,手按在腹部前行,身上发出一圈淡淡的荧光。
肚子里一阵绞痛,大概是神力在和黑色的污秽交战吧。
乐神的面具。
武曌某次征战以后班师回朝,路上一名乡老所献,相传是古物。为古时登临乐艺化境,看见乐神惊为天人的上古大贤所刻。置于宗庙,受三百年香火,佑一方平安。
可是,外族闯入此地烧杀抢掠,乡里幸存者,十不余一。乡人感激武曌赶走外敌,又担心他们内迁以后此面无人祭拜,于是便献给武曌,成了她的收藏品之一。
名字和乐神同名是为什么,她去问波多里格斯时,他这么说。
“因为,我一个朋友见到那女神时说,她是半边天使半步魔鬼的面孔呀。”
她为此狠狠踩了他的脚。
同时更加不愿意摘下面具了。
不甘心自己一直是跟在武曌背后的那个受照顾的‘妹妹’。
所以,执意这次要自己逞强…………
呵,反正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吧。
还有,看见那个人大声说求爱情,她不屑外带点羡慕。
到底什么,被唤**?
伶伦不懂。
但无碍,她知道自己现在想去做什么,足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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